无可救药的日本人口

文/西柯斯基 本文首发于 公众号"西柯斯基" 尽管对于日本老龄化和低生育率的警告一直存在，日本在2015年的人口普查中第一次确认，日本人口的的确确地减少了。 2010年日本人口普查表明，日本总人口共计128057352人，2015年的统计数据则显示日本总人口仅为127110000人，在这五年间日本人口总共减少了将近100万人。照这个趋势继续下去，50年后的2065年，日本人口将会减少三分之一，仅剩8800万人。 日本人口数据 低生育率、低移民率 年轻一代组建家庭的意愿低下和较低的移民率是人口萎缩的重要原因。 日本厚生劳动省数据显示，1970年以来，日本国民初次结婚的时间开始明显上升，男性和女性分别延后4.2和5.2年。而且，从未结婚的比重也从1970年的5%显著上升至16%。与此相对应的是2015年日本人口生育率仅为1.4，远低于人口维持世代更替所需的2.1的生育率。 “无为而治” 日本时报在一篇文章中写道，解决人口老龄化问题，现在的日本不外乎三种选择：大规模引入外来移民，或者大力发展人工智能，由机器人填补劳动力空缺，亦或是接受“人口体面地减少”这个事实。 目前来看，日本政府似乎更乐于接受第三种方案。很多人认为，维持这种人口逐渐减少的现状未必是一件坏事，日本本身已经太拥挤了，似乎2065年日本人口将会减少三分之一并不是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 日本首相安倍晋三也一再强调，人口数量下降并不是一个负担，相反它会促进社会创新来提高生产率，例如机器人和人工智能。 老龄化问题使得年轻人的负担加重，并且造成劳动力短缺等等社会问题。但是另一方面，这种压力会让妇女更容易被用人单位接受，越来越多的妇女开始进入之前被认为只有男性才能胜任的工作岗位。长期以来日本都是一个男权社会，妇女权益得不到保障，这样一来不是促进了社会公平么？ 事实也的确如此，来自OECD的数据显示，自2012年以来，日本妇女工作参与率稳步提升，由2011年的63%提高到2014年的66%。不仅是由于生活压力，随着社会发展，日本妇女的教育水平也逐渐提高，妇女撑起半边天不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现任东京都知事小池百合子和防卫大臣稻田朋美都是日本政坛举足轻重的人物。 然而尴尬的是，在某种程度上，这却进一步加剧了日本人口出生率的降低。虽然女性开始进入各种工作岗位，日本传统家庭观念并没有太大的改观。日本内务省做的一项调查表明，1996年日本男性平均每天花费27分钟做与家务相关的事，2001年是49分钟，2011年为69分钟，但是女性至少会花费三小时在这些家庭琐事上。因此，对于女性来说，家庭与事业之间的矛盾愈发激烈，很多女性选择晚婚晚育，甚至选择丁克或者不结婚。这就是日本正在经历的尴尬现状，即人口出生率下降——劳动人口减少——鼓励女性就业——人口出生率进一步下降。

宁愿选择AI也不开放移民？ 面对人口老龄化，劳动人口短缺的问题，引入外来移民似乎是一个不二之选，比如欧洲曾在二战后大量引入中东北非移民来缓解国内劳动力短缺的问题。一方面，外来年轻移民的引入可以直接填补劳动力市场的空缺，增加政府税收，刺激消费，并缓解老龄化带来的社会压力。另一方面，外来移民通常比本土居民有着更为强烈的生育意愿，有利于生育率的提高，可谓一石二鸟。 相比欧美国家二战后的移民潮，对移民的保守态度却是日本一向的风格。日本历任首相甚至不愿在施政纲领中提及移民（immigration）这个词，而是以客籍工人（guest worker）代之。安倍此前也曾明确提到，通过向非技术劳工放开永久性移民不可行。这或许是基于民族认同削弱的恐惧，长期以来日本都注重文化传承，不愿向外来移民开放国门。 外来人员需要在日本居住长达十年之久才有机会获得永久居住权，而这期间如果解决不了签证问题将有可能被随时遣返回国。而最终能够获得日本永久居住权的外国人也大都来自中国，韩国，台湾等与日本文化背景相似的东亚国家或地区。 近年来，由于欧洲在二战后吸纳的外来移民未能很好的融入西方社会，带来了一系列社会问题。其中由以穆斯林群体为甚，很多进入欧洲的穆斯林由于宗教信仰的原因倾向于聚居在一起，形成了以穆斯林团体为核心的一个个小型社区。 然而当年进入欧洲的一代移民通常是以廉价劳动力引入的，欧洲的经济发展未能惠及这些穆斯林社区，导致二代三代移民失业率普遍较高。 据调查，欧洲穆斯林失业率是欧洲非穆斯林失业率的两倍以上。他们的失业率远远高于其他移民和全国平均水平——在同等标准下,阿尔及利亚移民中持有中学文凭的、30岁以下的穆斯林青年的失业率是32%,而全法国的平均失业率为15%。许多年轻人受到极端宗教思想的影响，甚至一些人前往中东北非冲突地区参加“圣战”，回国后成为了欧洲一系列恐怖袭击的幕后策划者。 基于这样的现状，欧美纷纷收紧移民政策，乃至出现了英国脱欧等黑天鹅事件。而本身就对外来移民持保守态度的日本，尽管面临严峻的人口老龄化问题，也倾向于不把开放移民政策作为首要选项。 安倍晋三在安倍经济学中提到了鼓励女性就业，提到了全职兼职同工同酬，提到了企业减税——在这些劳动力市场改革的一系列想法中，并没有移民这一项。 Al和自动化能解决问题吗？ 安倍今年访问欧洲时称，可以靠AI和自动化来缓解老龄化危机。“机器会抢走工作？日本不会担心这个。日本的目标是成为第一个证明即使人口减少，通过创新也能实现增长的国家。” 短期内Al和自动化确实可以起到提高生产率缓解老龄化危机的作用，但是机器人不吃不喝，更不会上淘宝参加“剁手节”。AI并不能逆转人口老龄化引起的消费结构的变化，就一个国家的整体消费而言，老龄化社会的消费支出呈减少趋势。相应的对住宅建筑，电脑，手机等耐用消费品的需求量也会减少，这就在某种程度上抑制了经济发展。 经济的本质是：消费+ 劳动力数量 * 劳动生产率。1500年世界人口4.75亿，GDP 2470亿美元。2001年世界人口60亿，GDP 37万亿美元。500年间人口增长了12.6倍，GDP增长了149倍，基本是2次方关系。 人工智能带来劳动生产率的提高毋庸置疑，但是生产率的提高能够抵消人口减少消费下降带来的负面影响吗？一切还有待时间的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