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超、村BA的流量传奇是怎么来的？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体育是社会发展和人类进步的重要标志，是综合国力和社会文明程度的重要体现。”[1]建设体育强国，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一个重要目标。 建设体育强国，新闻媒体扮演着重要角色。体育新闻工作者应当从强国建设、民族复兴的高度深刻理解体育的多元功能和综合价值，进而开展体育报道的传播创新，生动展示中国式现代化的活力风采，助力中华文明同世界各国文明交流互鉴。 01 一、贵州“村超”“村BA”横空出世，引发广泛关注 如节日般热闹的乡村体育比赛正在中国各地农村越来越受欢迎，其中极具代表性与影响力的是来自贵州的“村超”“村BA”。以大众喜爱的足球、篮球运动为触点，打开民族风情长卷，现代与传统的完美融合，点亮了大山深处的小城镇，也为“村超”“村BA”带来了网络传播上千亿次的流量奇观。 （一）村赛走红，展现体育纯粹之美 2022年7月，贵州省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台江县台盘村一年一度的“吃新节”篮球赛以激烈的赛况、热情的观众和热烈的现场氛围火爆出圈，被网民依照美国篮球联赛（NBA）、中国篮球联赛（CBA）的命名习惯亲切地称为“村BA”。2023年5月，距离台盘村100余公里的榕江县，全名为贵州榕江（三宝侗寨）和美乡村足球超级联赛的“村超”，以与“村BA”相似的办赛风格走红全网。两大赛事因同属黔东南，在当地又被称之为“两村”赛事。 篮球和足球是世界上最受欢迎的两大球类运动，拥有着广泛的群众基础与成熟的赛事体系，国际足联世界杯、欧洲足球五大联赛与美国篮球联赛（NBA）在全球拥有数十亿受众。因此，横空出世的“村超”“村BA”很快得到海外媒体关注。据统计，英国广播公司（BBC）、《经济学人》《华尔街日报》《华盛顿邮报》《日本经济新闻》《海峡时报》《联合早报》等世界知名媒体纷纷加入“两村”赛事的报道阵营。2022年9月22日，英国体育商业网在关注“村BA”时称：“‘村BA’之所以如此受欢迎，一个关键原因是这里可以看见体育最美的样子。” （二）“村赛”成为观察中国式现代化的一个窗口 习近平总书记在2024年新年贺词中点赞“村超”“活力四射”。“村超”“村BA”也被媒体誉为观察中国式现代化的一个窗口。透过这一窗口所展现的活力满满、热气腾腾、其乐融融的幸福生活图景，可以让人们看见中国式现代化在一地一域的生动实践。这是乡村振兴战略部署的落地开花，是党团结带领人民群众创造美好生活的精彩缩影。 从“两村”赛事的国内网络话题发展趋势来看，网民早期主要关注赛事的规模和场面，中期主要关注赛事的群众自发性和文化特色，后期主要关注赛事对地区经济、文化、旅游的促进和带动作用，最后给予“乒乓外交”式的期待。除了国内传统媒体和社交媒体对“两村”赛事给予积极关注，国际媒体的报道也显示，“两村”赛事逐渐超越体育赛事的单一性，成为深度、立体、真实展现中国形象的传播案例。 02 二、创新报道“一菜三做”，持续挖掘“村BA”内涵价值 在这场空前的传播热潮中，互联网被视为“村超”“村BA”传播的关键力量。截至2023年12月，我国网民规模达10.92亿人，贵州网民规模近3000万人，无人不网、无时不网、无处不网的鲜明特征为“两村”赛事提供了巨大的传播空间。作为赛事诞生地，贵州各级媒体联动为全国200余家媒体免费分发高清直播信源，持续深挖“村超”“村BA”背后的鲜活故事为赛事传播供料。就记者本人而言，因就职于贵州日报报刊社，长期从事文化、旅游、体育领域的文字报道工作，在“村BA”诞生之初便从自己擅长的领域谋划选题，希望通过寻找新闻“第二落点”，挖掘“村BA”的更多内涵和外延。 （一）系列报道开启“村BA”追剧模式 2022年7月末，贵州小山村里“吃新节”的篮球比赛因为一则短视频火爆出圈。这条短视频的制作者在视频发布后半个小时便接到了今日头条工作人员的沟通电话，仅仅一天后，外交部发言人在推特上发文并配视频为其点赞。自此，“村BA”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互联网上发酵。2022年8月，贵州首届“美丽乡村”篮球联赛黔东南州总决赛在台盘村篮球场举行，主流媒体开始跟进“村BA”报道。有了媒体的不断挖掘，人们对“村BA”的认知也从初见短视频里万人整齐观看乡赛的震撼，到不断有很多新发现。比如，贵州大山深处的村级篮球比赛居然可以打到天亮，加油呐喊的工具是锅碗瓢盆，灯光球场上有6个持证裁判员……无论是村级比赛的接地气与“国际范儿”，还是贵州群山深处的百姓内心的富足，都与网民既往的认识出现了巨大差异，并随之产生巨大的吸引力。但这些令人兴奋的新闻点，依旧以碎片化的形式跳出，不同媒体报道中的只言片语很难为网民拼接出贵州“村BA”的完整画面。在此背景下，由贵州日报报刊社策划的系列报道《“村BA”出圈记》诞生了。 该系列报道旨在以文字之“长”补短视频之“短”，以纪实文学的“完整形象性”补足此前“村BA”报道中的“碎片感”。记者深入践行“四力”，在半年时间里多次前往黔东南展开追踪调研，采访地域并不局限于台江县台盘村，而是跟着热点人物走进其所属的乡镇村寨，采访内容也不局限于赛场上下，而是拓展到文化、旅游等其他领域，试图为读者拉开“村BA”背后的民族风情长卷，通过不同线索的交织挖掘向读者展现“村BA”出圈背后的诸多因素。该系列报道共计17篇，每一篇都配以短视频以增强现场感，同时在完成了近1/3稿件后才开始在贵州日报报刊社天眼新闻客户端上持续推出，为读者开启了“村BA”追剧模式。事实证明，这样一个差异化的新闻产品将读者带入了“村BA”的故事里，成为当年天眼新闻客户端上深度报道的流量作品。系列报道《“村BA”出圈记》也因此获得贵州新闻奖一等奖。 （二）报告文学提炼“村BA”时代价值 “村BA”所蕴藏的巨大能量，是现代体育运动篮球与贵州古老民族文化的一次激烈碰撞，更是贵州积淀多年的一次爆发。如何将“村BA”放到时代的坐标轴上衡量，从历史的角度为时代留痕？刊发于天眼新闻客户端上的系列报道显然并不能完全满足。基于七八万字的底稿，从中提炼出一篇七八千字的“村BA”报告文学，成为贵州日报报刊社2022年另一重要谋划。 报告文学是运用文学艺术手段，真实、及时反映社会生活事件和人物活动的一种文学体裁，拥有新闻性、文学性与政论性的基本特征。如果说此前的系列报道《“村BA”出圈记》更多考验记者的脚力、眼力，这篇“村BA”的报告文学则更多考验记者的脑力和笔力。为此，贵州日报报刊社由总编辑牵头带队组建了强有力的编辑队伍，针对该报告文学展开了三场改稿会，集众人智慧不断思考碰撞、补充完善，最终以《小篮球碰撞大时代》为题在2022年12月30日刊登于当年《贵州日报》最后一期副刊版面上。这篇报告文学生动凝练地向读者揭示了“村BA”火爆出圈看似偶然，实则必然。正是因为找准了“村BA”的时代价值，报告文学《小篮球碰撞大时代》获得第33届中国新闻奖二等奖。 （三）结集成书对外讲述中国乡村故事

体育是人类社会的共同语言，在国际传播中发挥着独特作用。区别于奥运会、国际足联世界杯这些顶级竞技比赛，以“村BA”为代表的乡村赛事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视角，能够让外国网民看到更加真实的中国与中国人民。美国体育新闻网报道称，“村BA”给人带来的感受完全不同于职业赛事。 面对“村BA”的海外影响力和关注度，新闻工作者如何借此讲好中国故事，向世界展现可信、可爱、可敬的中国形象？如果说系列报道《“村BA”出圈记》开启了网民的追剧模式，是新闻客户端上的流量作品；报告文学《小篮球碰撞大时代》则试图从报史上为时代留痕，将“村BA”置于观察中国式现代化的宏大叙事中；那么将所有的采访文本，重新整理补充，最终结集成书、版权输出，则是记者在国际传播领域创新体育报道的一次有益尝试。图书题名为《这就是“村BA”》，共分为“‘村BA’的故乡”“中国有个‘村BA’”“‘村BA’的前世今生”“‘村BA’英雄榜”等篇章。不同于报告文学作品的宏大叙事，图书文本更多讲述个体命运，用“村BA”所特有的纯粹体育美增进与海外受众的情感共鸣，同时展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侗族大歌、古老的“东方情人节”苗族姊妹节、与西班牙斗牛比肩的黔东南斗牛，这些备受全球网民关注的贵州文旅热词变成了“村BA”故事中的文化土壤，与篮球这条主线一起描绘出“村BA”故乡的模样。2024年6月20日，《这就是“村BA”》版权输出签约仪式在第三十届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上举行，贵州人民出版社有限公司与加拿大皇家柯林斯出版集团进行版权输出签约，新书的英文版将于明年在北美上市。 03 三、用体育报道展示中国式现代化 体育承载着国家强盛、民族振兴的梦想，因其不仅是力量、速度的体现，更是意志、精神的体现；不仅是一种现象，更凝结着文化与价值观；不仅体现着一个国家的物质实力，更体现精神实力。新时代新征程，随着体育的社会功能与综合价值变得更加多元、丰富，体育报道应当突破传统的赛场内外的专业报道，以及关于运动与健身的信息提供，作为文明的载体展开书写。贵州日报报刊社的这组“村BA”纪实报道，通过构建融通中外的叙事体系向读者打开了观察中国式现代化的一扇窗。 □ 火热的“村BA”现场（向忆峰/摄） （一）用“村BA”解读物质与精神的“千年之变” “村BA”的出圈地贵州，曾经是中国脱贫攻坚的主战场。党的十八大以来，贵州向绝对贫困发起总攻，66个贫困县全部脱贫摘帽，923万贫困人口全部脱贫，192万人搬出大山，减贫人数、易地扶贫搬迁人数均为全国之最。“村BA”出圈于贵州全面脱贫的第二年。这一年，台江县全年生产总值完成44.98亿元，同比增长9%，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长59.4％；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达到12107元，同比增长8.5%。随着物质生活得到保障，逐步富裕起来的乡亲们日益注重精神文化生活，有了更多的时间与精力参与到群众性文体活动中。“村BA”纪实报道便从台盘村民的视野与内心变化切入，在报告文学《小篮球碰撞大时代》中，现任赛事组织者岑江龙不再纠结于外出务工的工资高低，而是在抖音上研究了很多网红打卡地，认为台盘“吃新节”的赛事氛围也有走红基础。为此，他与台盘村篮球协会的其他成员一起琢磨后给“网红篮球场”想了个神气的名字“野球圣地”，把看台粉刷一新，买来记分牌与计时器。不承想，一夜之间，“野球圣地”变成了中国“村BA圣地”。诸如此类，“村BA”纪实报道用诸多赛场外的细节展现出新时代贵州人的自信自强，在物质和精神两个层面实现了深层次、根本性的“千年之变”。 （二）用“村BA”解读绵延不断的文化传承 贵州山多谷深、河流纵横，独特的地形地貌孕育了多姿多彩的地域文化。千百年来，18个世居民族在这里形成了“一山不同族、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的文化现象。“村BA”的诞生地黔东南就享有歌舞之州、神奇之州、百节之乡、民间文化艺术之乡等诸多美誉，每年举办各类民族节庆活动数百个，是苗族侗族文化遗产的核心保留地。在此环境中“生长”出来的“村BA”也自然而然地富含了这些文化基因。无论是在系列报道《“村BA”出圈记》，还是《这就是“村BA”》一书中，都用了很大的篇幅来描绘“村BA”故乡的民族文化。比如，流行于黔东南黎平县、从江县、榕江县等地的侗族大歌，被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在探寻“村BA”的路上，记者的笔触从20世纪60年代加入中央民族歌舞团，在人民大会堂演出的侗族大歌歌手吴品仙；写到1986年登上巴黎秋季艺术节中国艺术专场，让侗族大歌名扬四海的吴玉莲；再到今天除了在文化上传承，更加为侗族大歌如何产生经济价值而努力的张国丹。作为历史长河中群众性精神文化活动的成果，无论侗族大歌还是“村BA”，都经历岁月而焕发光彩，体现出这片土地上人民群众的精神意志。 □ 在2023年贵州省首届“美丽乡村”篮球联赛总决赛现场，苗族歌手蝶长用民族特色的“苗语歌曲+粤语经典歌曲”融合所演唱的《一生所爱》惊艳了全场 （向忆峰/摄） （三）用“村BA”解读开放创新的今日贵州 路通百业兴，“村BA”之所以在线下线上产生巨大流量，离不开交通条件的极大改善和互联网在乡村的广泛普及。作为全国唯一没有平原的省份，交通一直是制约贵州发展的关键。改革开放特别是新时代以来，贵州逢山开隧、遇水架桥，率先在西部地区实现县县通高速，全省交通格局、开放格局实现历史性重塑。“村BA”纪实报道也积极地关注到这一点，报告文学《小篮球碰撞大时代》写道：台盘村村民小轿车拥有量已从2012年的15辆增加到93辆，基础设施不断完善，十分钟上高速，半小时坐高铁，5G网络全覆盖，村里的家家户户都连通了“硬化路”。同时，作为大山的儿女，贵州人民不乏山的倔强，更有冲出大山的闯劲——努力在新时代西部大开发上闯新路，在乡村全面振兴上开新局，在实施数字经济战略上抢新机，在生态文明建设上出新绩，“村BA”正是其中的鲜活案例。“村BA”纪实报道也从台盘村的院坝会切入，由此拉出“村BA”的主角是村民，“村BA”是村民自发组织、自行实施，政府只负责幕后支持、相关保障的事实。从这组“村BA”纪实报道可见，如果“村BA”出圈是当地群众把大众体育运动与独有民族文化融合的创新；那么“村BA”的未来，则是充分尊重村民的主体地位和首创精神，不断激发人民群众的创新创造活力，放手让全民参与、让群众当主角的过程。贵州日报报刊社也将持续关注贵州的群众体育，通过贵州人的体育精神讲好中国故事。（作者系贵州日报报刊社文旅新闻部主编） 【注释】 [1]习近平会见全国体育先进单位和先进个人代表等时强调 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 促进群众体育和竞技体育全面发展[N].人民日报，2013-9-1（1）. 本文刊登于《中国记者》2024年第8期 原标题：《在群众体育报道中构建融通中外的叙事体系——以“村BA”纪实报道讲好中国故事的探索》 新媒体编辑：梁益畅 安雨帆（实习） 责任编辑：